为蓝天野和李立群的飙戏鼓掌

来源:
时间:2015-05-28 10:26:35

今年88岁的蓝天野已可谓是大陆话剧表演艺术家中的活化石,而63岁的李立群亦是台湾表演工作坊早期辉煌的扛鼎人物。

《冬之旅》讲述了两个老朋友(蓝天野、李立群分饰)面对曾经的伤害与背叛,用一生感悟到忏悔与宽恕的艰难。

  “我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这句话,要是讲给一些中年艺人听,或许不免尴尬,但对于蓝天野、李立群两位先生而言,这却是实实在在的赞美。今年88岁的蓝天野已可谓是大陆话剧表演艺术家中的活化石,而63岁的李立群亦是台湾表演工作坊早期辉煌的扛鼎人物。虽然蓝先生一度将兴趣转向过绘画,李先生近年来也主要在大陆发展,但他们二人身上仍然凝聚着海峡两岸话剧演员黄金一代的风采。
 
  所以说导演赖声川通过此次《冬之旅》完成的,已可谓是一次戏剧界“汪辜会谈”式的大碰撞,试想一下《茶馆》中的“秦二爷”要和《暗恋桃花源》中的“老陶”飙戏了,这可真让人远不仅是“小激动”呢。
 
  不过进入剧场前我细细想来此次“巅峰过招”,倒是生出了隐隐的担心:蓝先生和李先生的既往画风其实相差蛮大,短兵相接会不会关公战秦琼?蓝先生即便在表演法十分传统的北京人艺,舞台风范也是出了名的“正”;如果说《茶馆》中的于是之先生是游刃有余,郑榕先生是慷慨激昂,那么蓝天野先生就是英姿勃发,要的就是一出场身量一展双眸一望,就是碰头好。而李立群先生带给我们的印象反而更多来自他的喜剧角色,他的表演一贯活泼自如,但欢喜背后又能蕴含人生的淡淡忧伤,譬如他在《红色的天空》中饰演的老李,便是整出悲剧最欢乐却又最凄伤的一笔。
 
  经由几乎完全不同的精进路径直至表演事业巅峰的两位先生,之间的风格鸿沟其实不仅是个人的,更是海峡两岸的;虽然广为流传的故事是,李先生自上世纪80年代最早在日本看到有蓝先生出演的北京人艺《茶馆》的电视转播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看了三十余遍,但这仍不足以将我的顾虑彻底打消。
 
  所幸《冬之旅》最终的演出,宽慰了我这一层的忧虑:蓝先生明显放下了不少自己既往的舞台腔调,李先生亦用标准的北京话将自己的表演“规矩”了许多;两相归中后,虽然两位先生也还是没有破天荒地会合在同样的表演路数上,但他们的角色设定偏巧与他们的表演风格形成了互文式的契合,最终也可谓帮助了二位先生消解了违和、达成了和谐。但是我忽然发现,演前的忧虑若与演后的忧虑相比,便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冬之旅》真正的顽疾,反而是其通体的空洞、拖沓早已从剧本开始,传染至导演、表演、舞美的各个方面。
 
  《冬之旅》的剧情,如果较为详尽地概括,可以这样表述:陈其骧带着对当年“文革”时他出卖老金的愧疚,多年后上门负荆请罪,几次三番甚至将忏悔写于自传,终于得到了老金的原谅。可当老金忽然愠怒于陈其骧似乎在借公开忏悔为自己赚取好形象时,后者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同样身患癌症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老金,最终选择与陈其骧一泯恩仇。
 
  对,按照剧本的原名《忏悔》,这是一个有关“文革”、有关赎罪的故事,它确实触及了历史与人性的一些深水区;但按照常理,这样的故事似乎除了忏悔本身,还应该着重于这样两个重要问题:当年二人结下了什么恩怨,这恩怨又对二人的未来造成了何等影响。可或许是陷于“文革”的题材与戏剧的形式,《冬之旅》最终的文本不仅未言及二人的前史——尤其是那段特殊年代的背叛吞吞吐吐、笼而统之,且更是干脆将文笔集中在了二位老人多年后来来去去、拉拉扯扯的“道歉—不接受—道歉—接受”的纠结之中。
 
  全剧行进到40分钟时,剧中人还在用“那件事”代指那场背叛,卖这么长时间的关子,就真的只能说剧情过于寡淡了。我确实不理解作者为何要煞费心力也不讨好地虚构出一段其实在当下现实中处处有影的故事,如果她真想谈、观众真想看对“文革”的忏悔,去年广受关注的“卞仲耘丈夫不接受宋彬彬道歉”事件其实都更为合适;那一段跨越50余年的恩怨,甚至根本不需艺术加工,就比《冬之旅》更震撼人心。
 
  在这种局面下,似乎是为了让剧中二位老人还能絮絮叨叨起105分钟,作者加入了老金喜欢舒伯特的《冬之旅》、陈其骧喜欢诗歌这样的设定,但看来看去这些关于艺术的讨论似乎最终也无力为淡薄的剧情力挽狂澜,而更多地化为了作者从书本中苦求创作灵感的注脚。
 
  于是最后的最后,《冬之旅》彻底沦为二位老人的一场若即若离的爱恨情仇;若从这一角度说,本剧倒还是饱含温情的。但不知为何文本又竟然多处做出老金与陈其骧似乎是“断袖之情”的暗示,甚至下文中将会提到的年轻歌者都与老金有“要不要我为你歌唱?”“你太纯洁了我不能污染你”这样引发全场哄笑的台词,让我甚至一度错以为本剧前40分钟讳莫如深的“那件事”也许都与此有关。我由衷希望这一现象只是我等年轻观众脑洞乱开后的错觉,因为我也难以接受这样的情节竟然出现在眼前这两位我格外尊敬的先生的演出中。
 
  然而更加遗憾的是,本剧在一度创作已然这种局面的情况下,二度创作不仅没有“帮忙”,反在“添乱”。或许是导演想要突出两位先生的舞台风范,本剧很多桥段都贯彻了“白描”的理念,两位先生在被高低错落的台子强行划分出的狭促演区中或坐或立,灯光变化与配乐除了在桥段与桥段之间有所使用,于桥段之内几近彻底摒弃;加之两位先生应该真的是无法实现高强度的调度设计,于是他们二人基本整场都在用不疾不徐的台词与肢体“悠然”地表演,场面如剧本一般寡淡、拖沓,有时让我身边运转作响的投影机都比舞台之上更吸引注意力。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倚仗着两位先生极强的个人魅力与表演积淀,这样的场面早已具有催眠观众的效果;俗话说“看戏看角”,未曾想《冬之旅》最终真沦为了一出只能看角的作品。
 
  此外,本剧的一、二度创作还有不少颇令人摸不着头脑之处,最令人痛心疾首者即为那位一身白西装的帅气歌者。本来本剧多次穿插他现场歌唱《冬之旅》的桥段,甚至把中文字幕投影在屏幕或天幕上,但不仅没有烘托出气氛,反而因仿似现场歌唱会而十分跳戏;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唱歌小哥还一次次走入剧情与老金对手,一开口就将他与蓝先生云泥之别的“演技”暴露无遗。对手便对手吧,但为何唱歌小哥如是几次三番下来,我也没弄明白,他到底是在代表老金放的音乐,还是在代表老金的第二人格,抑或在扮演一位具体的亲人或佣人?我揣度,答案可能根本就是开放的,三者可以都是,也可以都不是。
 
  赖声川导演在去年的作品《让我牵着你的手……》中,即采用了这种音乐人跳入跳出剧情的手法,当时我对此就颇感不适;想不到今年在《冬之旅》中这一手法更进一步,实在令我无话可说。除此以外,剧中人不时以“我走入房门……”的自白介绍自己的行动,剧中人隔空对话时帘子降下又升起,最后一场还安排台下的托儿贡献打火机,这些手法的使用也都实在是勉勉强强,含含糊糊,不如不用。
 
  如果把《冬之旅》定位为一件艺术品,那么如上所述已经阐明它显然是不合格的;但如果将其定位为一件艺术商品,那么《冬之旅》似乎也十分合理:它的主要卖点是两位老艺术家的碰撞,创作团队费尽心力地成功将其完成,作品全程也都在高亮他们二人,那么那些被这一卖点吸引入剧场的观众,想必也能自认物超所值了。只是两位老艺术家,乃至万方、赖声川,真的希望我们将《冬之旅》定位为艺术商品么?我不敢妄作猜测。只是从小“看着你们的戏长大”的我的本心,真的不希望事实是那句刺耳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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