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失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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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5-21 11:25:17

第四幕                第一场出场人:李礼(假扮亚美尼亚人),玛斯加里尔。玛斯加里尔 您现在假扮得太好笑了。李礼 这...

第四幕
                
第一场
出场人:李礼(假扮亚美尼亚人),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您现在假扮得太好笑了。
李礼 这么一来,我的死了的希望又被你弄复活了。
玛斯加里尔 我的怒气老是支持不久的。我尽管生气发誓,结果仍旧是可以挽回的。
李礼 所以,你听我说:如果我有一天大权在握,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酬,纵
使将来我只剩一块干面包……
玛斯加里尔 废话!您只该念念不忘您的计划。这一次,如果您再糊涂,再也不能
说是我没有预先告诉您了。在这一幕戏剧里,您应该把您的台词背熟了才行。
李礼 但是,特路发登在他家里是怎样招待你的?
玛斯加里尔 我假装诚恳,他就上了我的圈套。我殷勤地去和他说:如果他不小心防备,人们就要出其不意暗算他。到处的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的丫头身上。譬如前次的信,假称她是名门之女,就是一个好例子。人们也曾邀我入伙,一同暗算他,但是,我终于设法推辞了。我又因为他十分关心他的事情,所以我特地去报告他,叫他提防。说到这里,我就摆起道学家的架子①,演说了一番。我说世界上天天都有人在暗算别人。至于我呢,我深恨这肮脏的世界和这个不道德的社会,所以我努力想要拯救我的灵魂。我希望能常在一个善良的人的身边,过些安静的生活,远离了那污浊的人群。又说,如果他赞成的话,我愿意在他家里度过我这一辈子。甚至说,我喜欢他,喜欢到这地步:非但不要他给工钱,还情愿把我父亲的遗产和我半世辛苦挣来的几个钱,都交给他的可靠的手中。将来上帝把我召去之后,他就可以承受我的遗产。——只有这个法子可以使他动心!有些诡计,是要您和您的爱人商量决定的,所以我想使你们能会面一次。他自己给我开了一条路,我将计就计,可以使您和她同住在一所房子里。他和我谈起他的一个失踪的儿子,说他昨天夜里梦见他回来。同时他又把他儿子的历史告诉了我,我即刻悟出了一条妙计。
李礼 够了,我都知道了;你已经向我说过两次了。
玛斯加里尔 是的,是的!但是,纵使我说了三次,也许还不够,有时候您还会糊涂误事的。
李礼 但是,要侍候那么久,我忍耐不住了。
玛斯加里尔 唉!怕跌倒的人就不该跑得太快!您知道吗?您的脑筋有点儿迟钝,应该趁这机会训练您一下于。——特路发登是从那不勒斯来的①,那时候,他的名字叫做萨诺丕佑·鲁贝第。当时那不勒斯有一群乱党骚扰了一次,人家怀疑他也参加,——事实上他并不是能够骚乱国家的人,——因此,他只好悄悄地离开了那不勒斯。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儿。他没有把她们带着逃难,不久以后,她们就去世了。他知道了这消息,十分伤心。他只剩一个儿子,名叫贺拉斯,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由他交给一位先生名叫阿尔贝的,领他到波兰去读书。鲁国第写信到波兰给阿尔日,调查他的儿子的消息;打算把他的儿子与他的财产都带到另一个城市里去。但是,过了整整的两年,终于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他以为他们都死了,所以他才到这里来,改名为特路发登。又过了整整的十二年,阿尔贝和他的儿子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就是那历史的大略,我告诉了您,给您做一个根据。现在您就假扮亚美尼亚的一个商人②,您说您在土耳其曾经看见阿尔贝和贺拉斯都还活着。我所以不想别的法子,只要使他所梦想的儿子复活,这里头也有一个缘故。往往有些人,被土耳其的海贼拐了去十五年或者二十年,人家以为己经死了,而那些海贼却把他们忽然送还给他们的家庭。这一类的小说我看过不止一百部了。我就利用这种故事,这比自己创造的妙计还更强些。您应该说他们自己告诉您:他们被降力奴隶了。替他们出钱,把他们赎了出来。但是,因为您有事,急于要离开土耳其,所以您比他们先走一步,他们随后就来。贺拉斯又要求您告诉他的父亲,说他是知道他的环境的,他该让您在他家稍为住两天,等候他们来。——我教给您的这一番话,您听懂了没有?
李礼 你这样反复申说是多余的,我一听就全懂了。
玛斯加里尔 让我就去开始工作吧。
李礼 你听我说,玛斯加里尔,我只耽心一件事。假使他要问我他的儿子的相貌,叫我如何回答呢?
玛斯加里尔 好一件难事!刚才我不是说他的儿子很小就离开了他吗?再说,时间这么久,又做了奴隶,相貌不是会发生变化的吗?
李礼 这倒是真的。但是,如果他认得我,怎么办呢?
玛斯加里尔 您没有记性吗?刚才我说过,他在路上看见过您一次,该忘了您的相貌了,何况又配上胡子和衣服,他怎能认得是您呢?
李礼 好极了。但是,我请问你:土耳其是一个什么地方?
玛斯加里尔 这有什么关系?您说土耳其也行,说野蛮国也行。
李礼 但是,如果他问我在什么地方看见了他们,我怎能知道那城市的名字呢。
玛斯加里尔 您说在突尼斯就是了。唉!您打算把我缠到晚上还不放手吗?这一个地名,我一连说了十余次,您还记不得吗?
李礼 去吧,你就去开始工作吧,我没有什么要问你的了。
玛斯加里尔 至少您应该小心,好好地做去;再不要自作聪明,又误了大事!
李礼 你让我自己安排吧!你的胆子太小了!
玛斯加里尔 贺拉斯在波兰读书……特路发登在那不勒斯原名萨诺丕信·鲁贝第……那先生名叫阿尔贝……
李礼 唉!你这样罗嗦,打算羞辱我吗?在你看来,我是一个糊涂虫吗?
玛斯加里尔 绝对不是糊涂虫。你只是有一点儿象糊涂虫罢了。
                
第二场
出场人:李礼(独自一人)。
 
李礼 当我用不着他的时候,他象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但是,当他知道我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就放肆起来了。好,等一会儿,我就可以承受那一双美丽的眼睛的青睐了。她眼睛的力量真的把我管束住了!我打算在这美人的跟前,自由地,热烈地,陈述我的灵魂的苦痛。我自然会向她说……呃!他们来了。
   
                 
第三场
出场人:特路发登,李礼,玛斯加里尔。
 
特路发登 我的命运变好了些,谢天谢地!
玛斯加里尔 人家说梦里的事是假的,而您的梦却是可以实现的,世上只有您会做梦。
特路发登 (向李礼)先生,我该把您称为我的幸福的天使①您这样于我有恩,我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您呢。
李礼 先生太客气了,尽可以不必。
特路发登 不知在什么地方,我似乎看见过一个人很象这一位亚美尼亚人。
玛斯加里尔 我也这么说呢。但是,这也难说,有时候巧得很,竟有些人的相貌是
很相似的。
特路发登 我所希望复得的儿子,您看见了他吗?
李礼 是的,特路发登先生,他是世上最活泼的一个人。
特路发登 他曾经把他的生活告诉您吗?又常常说起我吗?
李礼 是的,不止一万次了。
玛斯加里尔 我想还差几次吧?
李礼 他的口中所说的您,和我的眼中所见的您是一样的;您的脸孔,您的态度……
特路发登 这是可能的吗?他和我分别的时候,只有七岁。就说他的先生吧,分别了这样久,也很难记起我的相貌了。
玛斯加里尔 由于血统的关系,记忆力是特别强的。譬如我的父亲,他的相貌给予我的印象特别的深,所以……
特路发登 够了!——您把他留在什么地方呢?
李礼 在土耳其的都灵。
特路发登 都灵吗?我以为都灵在比也蒙,不在土耳其,不是吗?
玛斯加里尔 (旁白)唉!好笨的脑筋!(向特路发登)您听不懂他的话,他想要说突尼斯,他把您的儿子留在突尼斯。但是,亚美尼人有一种坏习惯,也许是他们的舌头有病,他们爱把“尼斯”念做“灵”,所以他把突尼斯念成都灵。
特路发登 原来如此,假使您先这样解释过,我就会懂他的话了。他向您说过要用什么法子会见他的父亲呢?
玛斯加里尔 (旁白)他回答不来了!(舞剑,向特路发登)让我把舞剑功课温习温习。从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比我的剑术高明的,我在舞剑学校里不知赢了多少次呢。
特路发登 (向玛斯加里尔)我此刻不愿意知道这个。(向李礼)他说我从前用的是什么名字?
玛斯加里尔 呀!萨诺丕佑·鲁贝第先生!上帝这一次降福于您,真是极大的乐事啊!
李礼 您的真名是萨诺丕情·鲁贝第;特路发登是假名字。
特路发登 但是,他对您说过他是在什么地方生长的?
玛斯加里尔 喂,到那不勒斯游历一趟,似乎是很快乐的;但是,在您看来,也许是一个讨厌的地方。
特路发登 您不能暂时住口,静听我们谈话吗?
李礼 他是在那不勒斯生长的。
特路发登 他很小的时候,我把他送到那里去,是谁领他去的?
玛斯加里尔 呃!这可怜的阿尔贝,他的功劳真大!您把您的儿子交托给他领到波兰去,后来又从不波兰跟他回来。他的功劳真大!
待路发登 呀!
玛斯加里尔 (旁白)如果再说下去,我们就完了!
特路发登 我希望您把他们的遭遇告诉我:他们在哪一只船上遇了难……
玛斯加里尔 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只管打呵欠!特路发登先生,这位先生从外国来,也许肚子饿了,需要吃些东西,而且时候也不早了……
李礼 我吗?我的肚子并不饿。
玛斯加里尔 呀!您实在肚子饿了,您自己也不知道呢!
特路发登 那么,请进来吧。
玛斯加里尔 (向特路发登)先生,在亚美尼亚,主人是不拘礼的。(特路发登已进他的屋内,向李礼)可怜的脑筋!连一两句话也记不牢吗?
李礼 起初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我一时回答不来。但是,你再不要害伯,我的精神已经恢复了,我要大着胆子和他说去……
玛斯加里尔 您的情敌来了,他还不知道我们的诡计呢。
    他们进特路发登屋内。
                 
第四场
出场人:安斯模,李安特。
 
安斯模 李安特,请您站一站,听我说两句话。这是和您的名誉有关系的,同时也和您的安静的生活有关。我并不是拿伊波里特的父亲的资格来和您谈话,可见这不是因为我的家庭利益的缘故。我权把我当做是您的父亲,来跟您说话,只为了您的利益,既不奉承您,也不向您隐瞒什么。简单地说:我愿意,如果我的子孙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时,也有人以我这样坦白纯洁的心灵来劝他们。您的恋爱事件,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城,您知道人们怎样看这个恋爱吧?昨天您的事,惹起多少议论,给了人多少笑柄,您知道吗?人家说您选中了一个吉卜赛的女流氓,一个淫荡的妇女为妻,她的最高尚的职业乃是讨饭!我替您害羞,比替我自己更害羞,因为我觉得竟象和您同受羞耻一般。我的女儿已经许给您了,人家如果藐视她岂不伤了我的体面?唉!李安特,不要再做这样下流的事了!睁开眼睛看一看您所误入的迷途吧!固然,我们做事不能时时刻刻都合道理;但是,错误的时间总是越短越好。如果您娶了一个有貌无德的妻子,结婚不久,就会后悔的。一个女人不管生得怎样美,欢乐之后总不免冷淡。您听我说:这种热烈的情欲,这种少年的兴奋,只能使我们得到几夜的欢娱;这种幸福是不能持久的,我们的热情渐渐和缓下去。经过了一些良宵,坏日子接着就来了。首先是留心,其次是耽心,最后是受苦;父亲一生气,儿子就不能承继遗产了。
李安特 在您所说的话里,没有一句不是我心中所想过的。您来劝导我,我很感激这番好意,不过我实在不配您这样关怀。我虽然一时为感情所驱使。但是,我还知道您的女儿的价值和她的道德;因此,我想要努力……
安斯模 有人开这门了;我们走远些吧,恐怕他们又会把什么有毒的东西泼到我的身上来。
                 
第五场
出场人:李礼,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如果您仍旧那样糊涂,我们的诡计不久又被您破坏了。
李礼 你叫我一辈子老听你的教训吗?你有什么可怨的?刚才我说的话不都成功了吗?
玛斯加里尔 也还不错!例如您说土耳其人是信奉邪教的,说他们所祟拜的神乃是太阳和月亮!这还说得下去。最令我生气的乃是您的爱情在西丽身边完全显露了出来,竟忘记掩藏了。这好象人家煮粥,火烧得太大了,水冲破了锅盖,直流到锅外来了! 我还不够耐心吗?我差不多连句话都没和她说!
玛斯加里尔 是的,但是仅仅不说话不能就算完。吃饭的时候您的举动处处令人怀疑。一刻的工夫,您叫人对您起疑的地方比别人一年的工夫还要多。
李礼 这是怎么说的?
玛斯加里尔 怎么说吗?谁也看得出来!吃饭的时候,特路发登叫西丽也来陪坐,您总是眼睁睁地望着她。您忘了说话,一会儿脸红,一会儿丢眼色,人家给您吃什么东西,您都象没有看见似的;等到她喝酒的时候,您才觉得口渴。她喝了之后,您从她的手里把她的杯子抢了过来,也不把余下的酒倒在地下,也不再洗一洗,抬起头来,把嘴凑近她的嘴所接触过的部位,就喝了她所剩下的酒。凡是她的纤纤小手所接触过的或她的牙齿所咬过的东西,您伸过手去抓了就放进口里,竟象饿猫见了老鼠!除此以外,您在桌子底下又弄得怪响的。您把脚在桌子下踢来踢去,特路发登也被重重地踢了两脚,累得两个无辜的小狗挨了他两次打。如果小狗们有胆量,还要和您争论道理呢!这样做法,您还以为您做得好吗?我呢,我觉得背上好象长了芒刺似的!天气这样冷,我还急得出汗呢!我的眼睛跟着您的一举一动,象玩把戏的人的眼睛跟着他的球儿一上一下。我的身体一直是前俯后仰的动着,无非希望能止住您的动作。
李礼 天啊!批评别人是何等容易!假使你也能感受我的乐趣,你也会象我一样的!不过,为再叫你满意一次,我希望我能压抑着我爱情,从今以后……
第六场
出场人:特路发登,李礼,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我们正在谈论贺拉斯的命运呢。
特路发登 (向李礼)好极了。但是,我要和他说一句秘密的话,您能允许我吗?
李礼 如果我不允许,那就是不知礼了。(走进特路发登屋内)。
                 
第七场
出场人:特路发登,玛斯加里尔。
 
特路发登 喂,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事?
玛斯加里尔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您肯告诉我,马上我就知道了。
特路发登 有一棵大橡树,差不多已经生长了二百多年了;我挑选了它粗得很可观的一枝。于是我砍了下来。立刻很热心地做成了一根棍子,(说时以臂示玛斯加里尔)差不多象我的手臂一般粗。也许有一头比较小一些,但是,如果拿来打人家的肩膀,比三十根竹竿还强,因为这棍子是很结实,很多节,很重的。
玛斯加里尔 请问您这棍子是预备打谁的?
特路发登 先打你,后打那亚美尼亚的商人。他假造了一段历史,说要把一个人送来给我,其实是想骗走我的一个人!
玛斯加里尔 怎么!您不相信……
特路发登 你不要再辩驳了!他本人就破坏了他自己的诡计。刚才他握着西丽的手,向她说:他这一次托故而来,为的是她。他没有注意到我的义女小霞娜在旁边,她把每一句话都听清楚了。他虽然没有攀出你来,我相信你一定是和他同谋的。真可恶!
玛斯加里尔 呀!您错怪我了。如果真有人这样欺骗您,那未我是第一个受骗的,您不相信吗?
特路发登 你肯证明你所说的是实话吗?那你就必须帮我的忙,一起来把那坏蛋痛打一顿,然后把他赶走。这么一来,我就不怪罪你了。
玛斯加里尔 好,好,我愿意得很!我要拚命打他,使您知道我没有参加他的诡计。
 (旁白)唉!亚美尼亚的先生,您老是破坏人家的计划,一定要叫你吃一顿棍子!
                 
第八场
出场人:李礼,特路发登,玛斯加里尔。
 
特路发登 (敲门,李礼出来,向李礼)请听我说一句话。骗子先生,今天您竟敢来欺骗一个忠厚的人?
玛斯加里尔 您竟敢假说在外国曾看见他的儿子,为的是容易混进他的家里来!
特路发登 滚蛋!马上滚蛋!
李礼 (看见玛斯加里尔也打他,向玛斯加里尔)呀!坏蛋!
玛斯加里尔 用诡计的人就该……
李礼 刽子手!
玛斯加里尔 就该这样加以惩治的。好好记住这一棍。
李礼 什么!找竟是……
玛斯加里尔 (一面打李礼,一面往外赶李礼)出去吧,出去吧,否则我就要打死您!
特路发登 我很喜欢你这样;进来吧,我满意了。特路发登进屋内,玛斯加里尔随入。
李礼 (回来)打我!一个仆人,竟敢对我这样无礼!想不到他这样忘恩负义,竟打起他的主人来了!
玛斯加里尔 (在特路发登屋内,凭窗向外)请问:您的背背痛不痛?
李礼 怎么!你还敢这样说吗?
玛斯加里尔 谁叫您看不见小霞娜?谁叫您老多嘴!但是,这一次我可不生气了,我再也不骂您,不埋怨您了。您虽然十分糊涂,我亲手打了您一顿,也就足以抵偿了。
李礼 唉!你这样不讲理,我非报仇不可!
玛斯加里尔 一切灾害都是您自己惹来的。
李礼 我吗?
玛斯加里尔 刚才您同您的爱子谈话的时候,假使您不发疯,一定会看见那小霞娜在旁边,您的话也不会被她听去了。
李礼 我向西丽说的话被别人听去了吗?
玛斯加里尔 否则您为什么突然被赶了出来呢?是的,您因为多嘴,所以被驱逐了!我不知道您是否常常打牌,总之您偷牌的手段还不够高明。
李礼 唉!我真是天下最倒霉的人了!但是,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连你也驱逐我呢?
玛斯加里尔 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帮他驱逐您;至少他不会怀疑我和您同谋。
李礼 那么,你打,也该打得轻些啊!
玛斯加里尔 您是多么傻啊!特路发登老是把眼睛盯着我,我能骗他吗?再者,我老实对您说,我也巴不得趁此机会,消一消我这一肚子的气忿!总之,事情是过去了;如果您能答应不报复我,——无论直接或间接都不报复,——从此忘了我给您这一顿恶打,那么,我一定给您好处;趁我现在有这样好一个位置,在两天之内,包管您能达到您的目的!
李礼 你虽然这样粗暴地对待了我,但是,你既肯允许我这一件事,那末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玛斯加里尔 那末,您是答应我了?
李礼 是的,我答应你。
玛斯加里尔 这还不算数。您还该答应我:以后我做的事不许您再过问。
李礼 好吧!
玛斯加里尔 如果您失信,您就害四天一次的疟疾!
李礼 但是,你也不要失信,不要教我老是这样丧魂失魄的!
玛斯加里尔 走吧。回去换换您的衣服,好好地贴上两张膏药。
李礼 (独自一人)不幸之神老是跟着我,什么时候才有幸福呢?
玛斯加里尔 (从特路发登屋内出来)怎么!您还没有走?快走吧!但是,您千万不要再耽心了。既然有我替您做事,也就够了,您不要再来帮忙,只回家好好休息就是了。
李礼 (临走时)是的,你放心,我不动就是了。
玛斯加里尔 (独自一人)现在让我看看该用什么计策才好。
                  
第九场
出场人:爱嘉斯特,玛斯加里尔。
 
爱嘉斯特 马斯加里尔。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计划因此又要受大大的打击了。当我此刻说话的时候,一个少年的吉卜赛人就要来了。他的皮肤不黑,也很象一个文雅的人:有一个很黄很瘦的老妇人伴着他。他似乎很爱你们所希望得到的那个西丽,所以他要到特路发登的家里来赎她。
玛斯加里尔 这一定是西丽说过的她那爱人了。我们的命运真是不顺得很!刚逃脱了一层困难,我们又陷入另一层困难。我听说李安特快要放弃他的计划,不再和我们作对了;他万想不到他的父亲会突然回来,使伊波里特占了上风。他受了父亲的严命,不得不服从,于是一切都变了,今天就可以签订婚约了。然而这只是一场空欢喜;一个敌人去了,另一个敌人又来了,比前一个更凶,以致我们的一线希望都断绝了。不过,凭着我的高明的手段,我想我可以使他们迟一些动身到这儿来;于是我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努力完成好事。近来发生了一件大窃案,大家不知是谁干的;但是,吉卜赛人的名誉平常就不很好,我想要略施妙计,使这一位吉卜赛人摊上盗窃的嫌疑,累他坐几天监牢。我认识些警察官,他们对于这种事,是很容易说话的。当他们渴望着几个钱的贿赂的时候,他们就甘心闭了眼睛,任人播弄。被告的人有罪无罪,姑且不管;有钱袋就是有罪,非叫他受罪不可!
第五幕
                  
第一场
出场人:玛斯加里尔,爱嘉斯特。
 
玛斯加里尔 唉!你这个狗!唉,双料的狗!糊涂虫!你想折磨我一辈子吗?
爱嘉斯特 那位警察官巴拉佛莱做事是很谨慎的,如果没有你的主人跑出来那样拼命地破坏你的妙计,你的事情早就办得妥妥当当了,那个小伙子早被关起来了。但是你的主人却骄傲非常地说:“我看见一个善良的人竟这样被人无耻地提了去,我是不能坐视不管的。我一看他的脸孔就知道他是好人,我敢担保他!”警察们捉住那吉卜赛人,不肯放手,他就生气,要打他们。你要知道,警察素来是怕挨打的。当我此刻说话的时候,他们还在奔逃,一个个都以为李礼正在追赶他们呢!
玛斯加里尔 这笨伯!他全不知道此刻那个吉卜赛人已经到了屋子里,抢夺他的宝贝去了!
爱嘉斯特 再会吧。我还有事,不能奉陪了。
                 
第二场
出场人:玛斯加里尔(独自一人)。
 
玛斯加里尔 真的,这最后的意外真使我惊奇!我相信一定有一个魔鬼附在李礼的身上,专爱和我挑战;什么地方他可以误我的事,它就把他领到什么地方去!但是我还要继续做下去。虽然失败了这许多次,我要看看那魔鬼和我是谁能得到最后的胜利。西丽多少是明白我们的勾当的,所以她很不愿意离开此地。让我就努力利用这一个机会吧。——呃!他们来了!不要忘了实行我的计划!这有家具的屋子对于我是很适宜的,我可以自由支配它,如果命运好,就一切都妥当了!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在这里;钥匙也由我保管。唉!天啊!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这智多星真不能没有七十二种变化啊!
                 
第三场
出场人:西丽,安德烈。
 
安德烈 西丽,您是知道的,凡可以表示我对您的热情的事,我都做过了。当我还年轻的时候,战争曾使我在威尼斯人的眼中得到勇敢的名气。不是我高抬我自己,如果我不离开他们,继续给他们效力,我是可以希望有一天得到一个高贵的职位的。但是,为了爱您,我忘了一切,我忽然变了心,愿意混在吉卜赛人的队里,做您的情人。中间经过了许多波折,而您又对我那样冷淡,我仍旧坚持到底。后来由于一件意外的事,我和您分散了,料不到竟别离了这么久!我不惜时间,不避辛苦到处寻找您。巧恰遇见了一个吉卜赛老妇人,她把您的情况告诉了我:她说当时您那一班人很需要钱用,把您抵押到这里来,得了钱去挽救他们的恶运。我听了这话,马上赶来赎您,一切都唯命是从。我以为您应该表示快乐了,谁知您更显得愁眉苦脸!如果您喜欢过幽静的生活,您就跟我到威尼斯去。战争中得到的胜利品,尽够我们两人过活了。如果您要我象从前那样一味跟随着您,我也十分愿意,因为我的唯一的志愿就在于能常常和您一起,您要怎样我都可以照办。
西丽 您对我的热情是很明显的;如果我因此发愁,就是一个忘恩的人了。我的脸色虽然显得愁苦,并不是因为您的缘故,我的头痛得很厉害罢了。假使您真心爱我,肯信我的话,那末,我请您至少展期三四天,等到我的病好了些,然后启程。
安德烈 您喜欢展期多久都可以!我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能博得您的欢心。让我找一所房子给您安身吧。——呃!恰巧这儿有一个召租的牌子,好极了!
                 
第四场
出场人:西丽,安德烈,玛斯加里尔(假扮一个瑞士人)。
 
安德烈 瑞士先生,您是这房子的主人吗?
玛斯加里尔 岂敢!岂敢!
安德烈 我们可以租赁这房子吗?
玛斯加里尔 是的;我有些带家具的房子是预备租给外国人的,但是,来历不明的人我却不租。
安德烈 您的房子是没有什么暖味的事情的,是不是?
玛斯加里尔 我看您的脸孔,就知道您不是本地人。
安德烈 不是的。
玛斯加里尔 这位女士是和您结了婚的吗?
安德烈 什么?
玛斯加里尔 她是您的妻子呢,还是您的妹妹呢?
安德烈 都不是。
玛斯加里尔 呃!她长得美。——您到此地来,是为做生意呢,还是为告状?如果为告状,我就劝您不要告状,告状是要化钱的!审判官都是些强盗,律师们也都不是好人。
安德烈 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玛斯加里尔 那末,您是陪着这位姑娘来游览这城市的了?
安德烈 这个,您不必多管。(向西丽)等一会儿我就回来。我要去把那老婆子唤来,同时也要吩咐他们给我们预备旅行的车子。
玛斯加里尔 她的身子不很舒眼?
安德烈 她头疼。
玛斯加里尔 我有的是很好的葡萄酒和很好的干酪。请进来吧,请到屋子里来。西丽,安德烈玛斯加里尔都进屋内。
                
第五场
出场人;李礼(独自一人)。
 
李礼 我的心里虽然很焦急了,但是,为了实践我的诺言,我不能不静候消息:姑且让别人替我做去,看上帝怎样支配我的命运。
                
第六场
出场人;安德烈,李礼。
 
李礼 (看见安德烈自屋中出来,向安德烈)您到这房子里来找什么人吗?
安德烈 这是一所带家具的房子,是我刚才租下来的。
李礼 这是我父亲的房子,我的仆人晚上在这里住宿,看守着房子。
安德烈 这个我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召租的牌子,可见至少是要出租的。请看!
李礼 果然有一个牌子!这就奇怪了!是谁挂起来的呢?挂起来,有什么用处呢?……呃!我大约猜中了!一定是为了那个,才有这事!
安德烈 这是什么来由?您可以告诉我吗?
李礼 如果遇着别人,我一定守秘密的;至于您呢,我不必瞒您,只要您不告诉别人就是了。依我猜想,您所看见的牌子是我的仆人挂起来的。我因为爱上了一个吉卜赛女人,想把她弄到手,就叫我那仆人替我设法。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好几次,这一次大约他又定下了计策,所以把这召租的牌子挂了起来。
安德烈 那吉卜赛女人叫什么名字?
李礼 西丽。
安德烈 呃!您为什么不早说呢?您只须向我说一句话,也许什么计策都不必再用了。
李礼 怎么!您认识她吗?
安德烈 我刚才把她赎了出来。
李礼 唉!真是想不到的事!
安德烈 因为她害病,我们不能马上离开此地,所以我赁了这所房子给她暂住。您现在把您的希望告诉了我,这是使我非常快活的。
李礼 怎么!我所希望的幸福,可以在您的手中取得吗?您不是可以……
安德烈 (去敲门)等一会儿我就叫您满意了。
李礼 叫我向您说什么好呢?我的感激……
安德烈 不,不必提感激,我是不需要道谢的。
                 
第七场
出场人:李礼,安德烈,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旁白)好!好!我那疯主人又来了!他又要把新的祸事带来给我们了!
李礼 您瞧!他换了这样奇怪的衣眼,谁认得出是他呢?走过来吧,玛斯加里尔,我欢迎你。
玛斯加里尔 我是一个有名誉的人,不是玛斯加里尔。我不卖妇人,也不卖少女。
李礼 你这套乱七八糟的话倒真有趣!假装得倒还不错!
玛斯加里尔 您到外面散步去吧,不要在这里嘲笑我。
李礼 呸!快把你的假面具摘下来,承认我是你的主人吧。
玛斯加里尔 呸!我从来不曾看见过你!
李礼 一切事情都妥当了,你不必再假装别人了。
玛斯加里尔 如果你不走,我就要打你一拳了。
李礼 你听我说,你这些歪话都是多余的;因为我们已经商量妥当了,我很感激他的好心。我所希望于他的一切,他都答应了,你可以不必再怕什么了。
玛斯加里尔 如果你们商量妥当了您那最大的幸福,那么,让我不再做瑞士人,仍旧做玛斯加里尔吧。
安德烈 这仆人眼侍您很热心。但是请您等一等,我一会儿就来。
               
第八场
出场人:李礼,玛斯加里尔。
 
李礼 喂!你看怎么样?
玛斯加里尔 我很欣幸,我们辛苦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好的成绩。
李礼 你还迟疑不肯马上剥下你的假面具,你料得到这样一个结局吗?
玛斯加里尔 我是知道您的脾气的,所以刚才我很害怕;其实现在我还觉得事情奇
怪呢!
李礼 但是,你不能不承认我这功劳已经不小;至少这一次可以抵偿我已往的过失。我还要争取完成全部工作的光荣。
玛斯加里尔 也罢。您的幸福也许比您的聪明大些。
                
第九场
出场人:西丽,安德烈,李礼,玛斯加里尔。
 
安德烈 刚才您所说的女子,不就是这一位吗?
李礼 呀!世上再没有别的幸福能比我的幸福了!
安德烈 不错,我曾受过您的恩;假使我不承认,我就有罪了。不过,如果要我割下我的心肝来报答您这一次的恩惠,不也有点过分吗?请您想一想:这样的一个美人儿是怎样叫我神魂颠倒,我肯把她当做报恩的礼品送给您吗?您是一个宽洪大量的人,我想您也不愿意我这样做吧?告别了,让我们回到特路发登的家里再去住几天吧。
    安德烈领西丽出去。
                
第十场
出场人:李礼,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唱了歌之后)我笑,其实我并没有笑的意思!好!你们原来这样商量妥当了,他把西丽这样给了您!哈!哈!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礼 这打击未免太大了!我也不想再求您帮忙了!我是一条狗,一个负心人,一个可恨的刽子手,不配旁人帮助,也没能力做任何的事情!你走吧,你再也不必努力帮助一个不幸的人了!我简直是不愿意别人替我求幸福!我遭逢了这许多不幸,又做了这许多糊涂事,只有死神能帮助我了!(走出。)
               
第十一场
出场人: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好,这就是他结束生命的妙法!干了这么多糊涂事还不够,最后,变本加厉竟想一死了事!他因为犯错误大多灰心绝望,不再要我帮助;但这是任然的。我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还是要帮他的忙,要帮他夺回那个女子。障碍越多,成功的人越光荣;没有困难,怎能显出我的坚忍的美德呢?
               
第十二场
出场人:西丽,玛斯加里尔。
 
西丽 (玛斯加里尔低声向她说话之后,向玛斯加里尔)尽管你怎样说,尽管人们怎样建议,我觉得展期启程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他们是很不容易妥协的。至于我呢,我曾经对您说过:象我这样的心,我是不愿意为着这一个就害那一个的。虽然情形各有不同,而我和他们二人的关系之密切是一样的。李礼依仗的是他的爱情和势力;安德烈则依仗他给我的恩惠。我因为感恩之故,决不能私自计划去害他。是的,我以为这是对的。我虽然不能顺从他的愿望,拿我的心去迁就他的爱情,但是,至少我应该把拒绝他的事也拒绝了别人,至少我应该拂逆我的希望,象拂逆他的希望一般!这是我的责任,由这责任就生出了种种的困难,你想一想看,你还能希望我什么呢?
玛斯加里尔 老实说,这些障碍是非常麻烦的,我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奥妙的好法子。但是,我要用尽我的力量,升天入地,四面八方去设法,务必找得一个两全的妙计。一会儿我再告诉您解决的方法。
               
第十三场
出场人:伊波里特,西丽。
 
伊波里特 自从您到了此地之后,本地的妇女都怨恨您的一双美丽的眼睛,其实也怨恨得有理,她们的诱惑力都没有用处了,她们的爱人都变得不忠实了。您善于打动人们的心灵,没有一颗心能躲避您的诱惑。千万人的自由都被您锁住了:您天天只管掠夺我们的爱,竟象想要以此致富似的。至于我呢,我并不怨您:您的动人的地方实在太少见了,怪不得您有绝对的权威。不过,当您把我的爱人们夺去的时候,至少该给我留下一个啊!只要留下一个,其余的我都失去了,也还勉强可以自慰。谁知您把他们一个个都要了去,这未免太惨了,所以我就不能不埋怨您。
西丽 唉!您这话,表现是多么文雅,其实您在嘲笑我!但是,我请求您宽恕我。您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的眼睛,您难道不知道吗?何必害怕呢!它们的诱人的魔力是十分可靠的,永远用不着您这样的恐慌。
伊波里特 但是,今天我向您所说的话乃是本地的人们所共有的意思。别的且不说,谁不知道西丽已经迷上了李安特和李礼呢?
西丽 依我说,他们既然没有眼光,您失了他们也不可惜;他们既然不能鉴别优劣,您还要这类爱人干什么?
伊波里特 恰恰相反,我倒不是这个态度;我觉得您的确长得很美,因此我也原谅那些甘心受您的美貌诱惑的人。李安特忘了我而爱上了您,我也不怪他。我希望他在最近的期间内,也不怀恨,也不生气,听凭他的父亲作主和我结婚,就好了。
 
第十四场
出场人:西丽,伊波里特,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好消息!好消息!意外之喜!让我现在亲口告诉你们吧!
西丽 什么消息?
玛斯加里尔 您听我说:不是我胡说……
西丽 什么呀?
玛斯加里尔 这真是一幕喜剧的收场了。正在这时候,那吉卜赛老妇人……
西丽 她怎样?
玛斯加里尔 她正在经过广场,一点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忽然另有一个很丑的老婆子,怔怔地望了她半晌,突然把她大骂起来。她们对骂之后,接着就对打;她们没有刀枪弓箭,只用她们干瘦的指爪,互相抓破了她们那又黄又皱的皮。我们只听见她们骂:“母狗!母狼!老泼妇!”先是她们的帽子飞落地上,只剩了两个光头;后来她们的仗打得更厉害了。许多人听见吵闹的声音,都走来观看,安德烈和特路发登也来了。他们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把她们拉开,她们还在那里咬牙切齿。经过这一场恶打之后,她们二人都想要隐藏了她们的脸上的羞耻;同时,人们也问她们为什么争闹。那首先下手的老婆子虽然气昏了,还怔怔地望着特路发登;望了许久,忽然高兴地说道:“是您吗?人家向我说过,您隐姓埋名,在此地居住。大约不是我眼花错认了人吧?唉!碰得巧极了!是的,萨诺丕佑·鲁贝第先生,天教我认得您!刚才我正为您的利益而发愁哩!您记得吗?当您在那不勒斯离开了您的家庭的时候,您的女儿是交给我的。我是她的奶妈,把她养到四岁,她的五官百体已经没有一处不动人。这里您所看见的这个贱人,她先到我们的家里混熟了,后来竟把我们的小宝贝拐去了!您的妻子听说女儿失了踪,伤心太过,她的寿命也就缩短了!我因为怕您责备我保管不住您的女儿,所以我只好撒一个谎,说她们母女二人都死了。但是,现在我认得是她,就要她把你的女儿的消息告诉我,非告诉我不可!”当她述说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提起了好几次萨诺丕佑·鲁口第的名字,安德烈听了,脸色变了半晌:特路发登也觉得奇怪。忽听得安德烈向他说道:“怎么!幸亏上天保佑,我寻找了许 久孤一个人终于给我找着了!唉!我的血统相关的人,我的生命的创造者!相逢竟不相识吧!是的,父亲,我就是您的儿子贺拉斯。我先是由阿尔贝照料的;阿尔贝死了之后,我觉得心情很不安定,于是离开了波兰。我为好奇心所驱使,就抛开了学业,出外游历了六年,经过了许多地方。但是,游历了之后,我忽然想起了故乡,希望见一见家里的人。唉!谁知我到了那不勒斯的时候,您早已离开那里了;人们谣传您这样那样,总得不到一个确实的消息。我到处寻找您,都找不着,后来我到了威尼斯,就在那边住下了。关于我家的事,除了父亲的姓名之外,什么我都不知道,也没法知道。”——您想想看:特路发登听了这几段话,是多么高兴啊!话也不必累赘了,您自己也会明白了的:特路发登逼着那吉卜赛老妇人说出您在什么地方,她照实说了出来,现在特路发登已经承认您是他的女儿了。安德烈是您的哥哥:哥哥哪有与妹妹结婚的道理?他说他受了我的主人的恩,就劝他的父亲把您嫁给我的主人了!我的主人的父亲亲眼看见了这场喜剧,不由他不满口答应这一头亲事。他还愿意把他的女儿配给安德烈,好完成两家的大幸福。您瞧!这许多意外的喜事都一齐来了!
西丽 我听了这许多新消息,简直把我弄呆了!
玛斯加里尔 他们一个个都跟着我来了;只剩下那两个老婆子不来,她们打得疲倦,需要休息休息。(向伊波里特)李安特跟了来,您的父亲也来了。至于我呢,让我报告我的主人去。当我们以为他的希望最难达到的时候,谁知上帝竟替他造福,得了这样神奇的结局。(走出)。
伊波里特 我知道了这一件喜事,连我也乐得发呆了;纵使这些幸福全是我的,我也不过如此快活罢了。——呃!他们来了!
 
第十五场
出场人:特路发登,安斯模,潘朵夫,西丽,伊波里特,安德烈。
 
特路发登 呀!我的女儿!
西丽 呀!我的父亲!
特路发登 你知道上帝是怎样保佑我们的!
西丽 刚才我听说这意外的幸福了。
伊波里特 (向李安特)我眼前有了证据:无论您怎样辩护,也是枉然,您的心已
经倾向别人了!
李安特 您是个大量的人,我只希望您宽恕。但是,上帝可以证明:我这一次回心向您,并不完全是我父亲的功劳,其实有一大半是我自己的主意。
安德烈 (向西丽)谁料得到这样纯洁的爱情会遇到伦常的谴责?好在这种爱情是发于情而止于礼,毫无邪念,因此稍稍变换一下,仍可保持。
西丽 至于我呢。我刚才还责备我自己,以为我有了罪过;因为对于您,只有极高的尊敬心而没有爱情。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您为人这样温和,我的心偏不倾向于您,而倾向于另一个人。我奈何不得我自己。
特路发登 (向西丽)但是,我不知道你会怎样说我:我刚刚和你重逢,又打算和你分离;因为我已经答应了潘朵夫先生,把你嫁给他的儿子了。
西丽 爸爸,现在我的命运是由您决定的了。
                
第十六场
出场人:特路发登,安斯模,潘朵夫,西丽,伊波里特,李礼,李安特,安德烈,玛斯加里尔。
 
玛斯加里尔 (向李礼)您瞧!跟着您的那魔鬼还能破坏这一次的稳固的希望吗!您还能自作聪明,误我的事吗?您的命运真好,有了一场意外之喜:您的目的达到了,西丽是属于您了。
李礼 我敢相信上帝竟有这样绝对的权力吗……
特路发登 是的,我的女婿,这是真的。
潘朵夫 事情已经决定了。
安德烈 (向李礼)我借此报答您的恩德。
李礼 (向玛斯加里尔)我应该和你接吻干万次,因为这一场喜事
玛斯加里尔 哎唷!哎唷!轻些!呸!谁叫您把我拥抱得那重!我几乎呼吸不来了!我真替西丽耽心,如果您把她拥抱得这样紧,怎么得了!这样的接吻,人家宁愿不要您的!
特路发登 (向李礼)您是知道的,上帝给我的幸福真多。同在一天,我们一个个都快活了。今天我们该欢聚一个整天,让我叫人去把他的父亲也接了来①。
玛斯加里尔 好,你们一个个都有了老婆了!剩下我这可怜的玛斯加里尔,你们竟没有一个女子给我搭配搭配吗?我看见他们一双双,一对对的,我周身都发痒了,也想要结婚了。
安斯模 你放心,我有法子。
玛斯加里尔 好,我们走吧。——我希望上帝多降生几个孩儿,让我们做他们的父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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