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渡暗香浮动的精神之河 ——观《香河》有感

来源:
时间:2019-12-23 14:03:50

泅渡暗香浮动的精神之河——观《香河》有感文/周卫彬逝去的时光愈是辽阔,唤人回归的声音就愈难抗拒。昆德拉的这句话用来理解电影《香河》...

泅渡暗香浮动的精神之河——观《香河》有感
文/周卫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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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时光愈是辽阔,唤人回归的声音就愈难抗拒。”昆德拉的这句话用来理解电影《香河》也是颇为允当的。虽然小说《香河》早已读过,但是在观影的过程中,那种改编过的各种痕迹,还是踊跃地唤起我的联想,借助电影,我们更加清晰地理解了从前岁月真实的样子,轻轻唤起心底的乡愁。
从小说的改编来看,我以为是极为成功的,比如从影片的结构看,它与小说《香河》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如作为小说的《香河》并不像通常意义上所谓的小说,它虽然也写了众多人物,却似乎没有可以被视为传统意义上的主人公形象,或者正如有论家称,它的主人公其实就是“香河”本身,并且小说的结构也打破了传统叙事的样式,呈现出一种开放的、四面出击的局面。作为电影,这部作品的叙述节奏虽然比小说快,但在结构上似乎并没有真正贯穿始终的主线,而更像是由年代、时令、人物的情感、命运等多个平行的线索交织而成的叙事诗,在人物的塑造力度上,用力亦较为均匀,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种“香河式”的大观园。有人戏言,这是一部很难评选出最佳男演员与最佳女演员的电影,这对那些习惯于在小说或者电影中找寻重大题材或戏剧性高潮的人,可能会产生难以餍足之感。在我看来,这部电影试图在寻求小说中的某种普遍性(一切优秀的作品,必然包含了某种共通的因素),以达到对某类永恒事物的探讨,比如普通的生活与普遍的人性。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香河》感兴趣的不仅是特殊年代的重大事件,而是那些满溢着情感与生命温度的人与事,历史事件、暴行、权力的倾轧、人性的挣扎,在小说家或者导演那里,是和里下河的雨丝风片,那些典型的风物、风俗及风情融合在一起的,具有同等重要的分量,被同等关切的姿态予以重视。
虽然情节有所改变,但是在整体叙事上,我以为导演真正理解并且接近了小说《香河》的用意。詹姆斯·伍德在《最接近生活的事物》中谈到虚构时认为,“我们能够看到许多虚构人生的起始与终结,它们的成长与犯下的错,停滞与漂浮。”从某种程度而言,无论作家还是导演,作为一个创作者,都必须将人物放到特定的境遇中去考量,而不是将人物当作创作者的奴仆。值得注意的是,这部影片虽然关注了特定年代之下的人生沉沦与人性挣扎,但我们几乎很少看到了汉娜·阿伦特所谓的特定时期之下的“平庸的恶”,一种对自己思想的消除,对个人判断权利放弃的“恶”。比如作为权力执行者的香元,谁也无法想到,他竟去卖血以换取建校经费;在谭驼子的问题上,他不仅修正了之前的观点去公社申诉,并最终救了他一命。这些地方,不仅没有“平庸之恶”,而是让我们看到一个充满善意的、具有中国传统农民性格的、真实的“人”。从小说到电影,除去客观逼真的还原场景,唤醒记忆之外,我以为最重要的一点乃是精神的“赋形”。套用昆德拉的话说,要探究“在一个已经成为陷阱的世界中,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哪些?”虽然我们可以从电影中的每个细节,比如从服装、食物、用具乃至音乐中都能感受那个时代苏北水乡特有的韵味。但是,如何让人物的精神赋形,让普通观众发现意料之中的“意外”,那些他们原本无力分辨或不愿面对之事,这一点正是电影需要着力表现的地方。
就表现形式而言,小说中大量的心理描写,被电影中的细节与动作所取代,我以为影片中的人物极为真实地活成了詹姆斯·伍德所谓的“已经活过的人”的样子。有个场景颇为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闷热的午后,琴丫头与焦来生正在河岸边收割油菜,回头瞥见从前的恋人柳春雨与杨雪花那结婚的喜船,正从大河深处缓缓而来,她一边对那个曾经强暴自己、而无奈被权力分配的丈夫表示愠怒(虽然她已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一边又低头默默落泪,草帽遮盖了她的戚容。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的困顿、压抑与悲哀,也便在那悄悄咽入肚内的泪水中了。但今天过去,明日太阳照常升起,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并没有对立极为明显的善恶与爱恨,或者说这种善恶与爱恨是相互交织的、隐忍的、需要读者(观众)去细细体会的。譬如通过电影的改编,香元成为一个正面多于负面的形象,这种有意为之,也彰显出小说中深藏的悲悯意识,香元是一个时代矛盾的缩影,他是权力的执行者,但同时也是权力的受害者。在电影的末尾,香元倚靠在小学教室的墙根下睡着了,这个从影片开始即被我们认为有污点的、甚至被自己女儿所唾弃的男人,此时我们却感到了揪心,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替那些曾经因为各种原因犯错的人们完成了无声的忏悔。
事实上,藉由电影中的背景、环境和音乐都可以感受到,作为电影的《香河》已经与小说的氛围达到了某种一致与和谐,似乎颇具些“通感”的意味。但是,作为观众还得调动自己的经验去参与影像空间的某种互动,以消除对于小说过于熟悉而产生的某种陌生感。或可说,虽然小说与电影的表现方式不同,但是在传达特里林所谓的“诚”与“真”的时候,其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这可能也是一部电影在改编文学作品时可能达到的弥合之处。在那部著名的诺顿演讲集中,特里林所谓的真诚主要是指“公开表示的感情和实际的感情之间的一致性”。
在我看来,小说与电影中传达的这种一致性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生命意识”,二是“现代性的乡愁”,而这两点,具有某种普遍性的意义。就前者而言,导演在影片中传达出一种直面苦难的乡土精神,没有人回避苦难,不管人生如何艰难。正如水妹无论如何也要生下那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一样,虽是对父亲香元的叛逆与报复,但也丝毫不回避李二宝的始乱终弃,这种直面残酷人生的姿态,令人动容。我们可能会注意到,当水妹在巨大的痛苦中生下了孩子,导演用俯拍的方式,将镜头对准宽阔的河面上交织在一起的两条船(前来接生的船与生子的船),这个场景非常动人,把前面所有的矛盾,在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声中全部化解。正如电影中反复出现的孩子们在教室里诵读的场景,其实正预示着那个特殊时代即将过去,折射出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
就后者而言,如果仔细考量,我们会发现小说中的乡愁,是与其独特的审美趣味与浓郁的审美情调分不开的,这里的“乡”是香河村,也是较为具体的“乡村”“乡土”与“传统”。而作为电影的《香河》似乎对小说隐藏的“现代性”进行彰显。在娱乐片大行其道的当下,导演重返“乡愁”,其实也是在重新思考“乡”在当下的独特意义。
影片中的“乡”既是广义的“乡”,你我的家乡,也是文化意义上的“乡”,一种乡土生活的切片,我们在这种切片中看到了乡土生活的典型样态,看到了其中永恒和不变的那一半,也发现了其与当下的距离。譬如从叙事视角看,这部电影很特殊,导演借一个哑巴之口,平静地诉说着发生在香河村的故事,那些发生在健全的人身上的悲剧一再上演,而导演却给哑巴留下了美好的结局,这种美好与前面的悲剧形成了强烈的对照,从而加深了对人的存在以及生命张力的认同感。这种“人间送小温”的同情之心,也从另一侧面反映出当下乡土精神的位移,正如有论家称这部电影反映了物质贫困年代的精神贫困。然而,无论在电影还是小说中,那种诗性的思维,不断地在唤醒我们在唯物的生活中,不管时代如何变化,理应保留的那一丝乡愁。
因为乡愁在时间里永恒,当秋风里的芦花摇落,乡愁在下一秒又是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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