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薇·纪莲挂靴之作《生命不息》大剧院上演

 

    希薇·纪莲：“我想知道离开了舞蹈我是谁？”

 

    自从宣布将在自己50岁之际告别舞台，纪莲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这样一位虽已“高龄”却依旧状态饱满人气爆棚的舞者，离开舞台的确令人惋惜。而纪莲却说：“很简单，我想在我仍能为我所热爱的事业充满骄傲与激情的时候选择结束。我要换方向了！”

 

    对于一位一生热爱舞台的舞者而言，告别无论如何也会带来悲伤，悲伤之外纪莲却说“及早不及晚”，与其让时机决定自己何时离去，不如自己选择时机， “我不希望外界的因素来决定我的生活，比如伤病或是体力下降。这样戛然而止的无悔生涯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纪莲如是说。

 

    与大多数急着安排下一步规划的人们不同，纪莲并没有想太多，唯一确定继续的是她热衷的环保事业，唯一确定不会的是成为编舞家，这位被称作“不小姐”（Miss No）的艺术家直到谢幕之时仍个性十足。“我过去的人生每一天都和舞蹈相关，我希望可以留给自己一段时间进行思考，思考我到底要做什么，我想知道离开了舞蹈我是谁？”

 

    阿库·汉姆《技·艺》 ：探寻“表演变成记忆的那个瞬间”

 

    当晚演出的第一个作品是阿库·汉姆特别为这套演出编排的《技·艺》，这位编舞家与纪莲曾合作过《圣兽舞姬》等名作。当年纪莲因在电视中看到阿库·汉姆的表演而主动找到他开始寻求合作，纪莲说：“我是一个空气化的人，而阿库·汉姆是一个土地化的人。”二人的合作正是在这种鲜明的对比中碰撞出火花。在《技·艺》这个作品中，阿库·汉姆以一个独特的视角审视舞者，“我最感兴趣的是表演变成记忆的那个瞬间，以及构筑艺术与生命之基础的技艺、自制、欲望和释然。”舞台上用非常具有科技感的发光线条塑造出一颗树的形象，斑驳的灯光在舞台地面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圆形，仿佛建造了一个孤独而狭小的星球，纪莲以一种半蹲姿态在“星球”上行走，像是这片蛮荒之地上的一种“外星生物”。

 

    当她站起身来接触到“树”的一刹那，世界凝固了……随后这个蜷缩着的“外星人”仿佛获得了打开肢体之门的钥匙，认识到了自己，开始了一场探索自身的旅程，从如猿、如豹、如鸟的原始动作，到自如流畅的舞蹈，纪莲仿佛在这里开拓出一方自己的天地，随着节奏的变换闪转腾挪。

 

    然而当这份开拓达到极致之时，我们从纪莲的身姿中看到了痛苦的痕迹，甚至会在某个刹那回归到最初的奇怪的“外星姿态”。斑驳灯光营造的巨大圆形仿佛成了无形的束缚，曾经赖以生存的地方变成了难以逃脱的牢笼，想要冲破这边界的欲望不断膨胀。然而最终纪莲还是没能走出这座“星球”，但那颗发光的树似乎有了不同的意义。

 

    威廉·弗赛斯《身体二重奏2015》 ：极端理性的数学性美感

 

    编舞大师威廉·弗赛斯献给纪莲的是一支重编的旧作《身体二重奏2015》，虽然纪莲本人并未表演这支舞蹈，但是它的主题紧扣本场演出，其所描绘的正是“时间”，通过舞蹈让时间“可视化”。作品延续了威廉·弗塞斯极其理性的编舞风格，两位舞者仿佛在精准的几何绘图上起舞，每一个舞步都如同踩在抛物线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计算的结果，又同时在推导下一个结论，绵延成浩如烟海的推导，充满了某种数学性的美感。整支舞蹈几乎完全在无声中完成，舞台上两位舞者好像组成了一个结构复杂的机械时钟。他们盘旋起舞，显示出时间，思考着时间与空间的结合点。观赏这支舞蹈，如同在阅读一篇深奥的天体物理论文，舞者将时间拉抻成为一个错综复杂、不加修饰的图案，这个图案随着他们不断的翻滚、裁切、击打和翻转而不断变大、扩散，最终回到了原点，静看永恒的流逝。

 

    罗素·马力方《在这·之后》 ：一场东方韵味的“游戏”

 

    国际舞坛风头正劲的编舞家罗素·马力方同样是纪莲挚爱的编舞家。此次他为纪莲新编了作品《在这·之后》，“我想说，这个作品得以创作受益于以前的作品以及与希薇的合作经历。而同时，我正探索一种凸显对比的新艺术词汇，并进行着女双人舞合作的创作。”马力方如此解读这部作品。与前两部作品略显严肃的氛围有所不同，这支作品具有一种温柔流畅的美感，两位女性舞者的肢体被赋予了水一样的柔软，空灵如在云中起舞，肢体的韵律在西方的模式下同时兼具了某种东方的美感。

 

    边角分明的方形灯光将舞台分割成鲜明的光亮与黑暗的空间，舞者仿佛在一块块变幻着的“魔毯”上进行演出。是灯光顽皮地不停划定着舞者的活动区域，还是舞者的脚步逗引着灯光的追逐？一切仿佛化成了一场游戏，在戏谑中创造出一种独特的律动美感，最终消失在一条无限延伸道路的尽头……

 

    马兹·艾克《再会》 ：一个女人的激情、无奈与升华

 

    当晚压轴的剧目是马兹·艾克的《再会》，这部作品2012年纪莲就曾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为北京观众呈现，而此时再度演出，则具有了不同的意义。纪莲正是用这样一支名为“再会”的舞和世界说“再会”！

 

    这部感情充沛、情绪跌宕的作品由纪莲与影像共同完成。当大幕拉开，观众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屏幕，屏幕上是纪莲的一只眼睛被极度放大，眼神迷茫地探索着，镜头渐渐拉远，投影中的纪莲就像身处一个巨大的牢笼，不安的朝外窥伺。随后，投影中的纪莲抓住屏幕边缘向上攀爬，此时真正的纪莲正在屏幕外探出头来，与影像精准结合。之后，纪莲脱离了屏幕，开始在舞台上起舞，绿衣黄裙、黑鞋红袜，长发在脑后随意的编成麻花辫，脸颊两侧标志性的短发随意地披散着。起初，纪莲的舞姿仿佛一个刚刚走出牢笼，冲进新生活的人，不安而胆怯地审视周边的一切，思考过去、想象未来。随后她褪去外衣鞋袜，仿佛一股不可抑制的生命力注入体内，她的动作变得坚定有力，前伸的手臂如同不能止息的愿望牵动着身体，带动着脚步。渐渐舞台灯光暗去，如同生命开始了新的篇章，屏幕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纪莲“游走”于屏幕内外，动作依旧勇敢，却充满踌躇，随后她匍匐在地爬进舞台地面的方形光影中，屏幕上投射出俯视的视角，仿佛是这个迷茫的女人在审视着自己。之后的舞步依旧挣扎，虽然坚持不肯麻木地对待生活，但却已经接受了人生的无奈。屏幕上渐渐人头攒动，纪莲虽百般不情愿，却别无选择地融入到人群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