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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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3-30 11:41:54

第二幕海 森 堡: 那是1924年的早春三月,我第一次来到哥本哈根,北欧天气,寒风凛冽,但太阳不时地照耀着,阳光晒在皮肤上,带给人们早春美妙...

第二幕 
 
 
海 森 堡: 那是1924年的早春三月,我第一次来到哥本哈根,北欧天气,寒风凛冽,但太阳不时地照耀着,阳光晒在皮肤上,带给人们早春美妙的暖意,最初的万物复苏的气息。
波   尔: 你那时22岁,那我该是……38岁。差不多就是你1941年来哥本哈根的年纪。
海 森 堡: 那我们做什么呢?
波   尔: 套上靴子背上登山包……
海 森 堡: 搭上电车直到终点……
波   尔: 然后开始步行!
海 森 堡: 向北到埃尔西诺。
波   尔: 一边走一边谈。
海 森 堡: 向西到蒂斯维尔德。
波   尔: 从希尔罗德返回。
海 森 堡: 谈笑间走完了100英里。
波   尔: 从那时起,不管谈多谈少,我们风雨无阻地持续了3年。
海 森 堡: 在学院你的公寓里,我们共用晚餐,分享一瓶葡萄酒。
波   尔: 然后我们来到你的房间……
海 森 堡: 那小得可怜的房间在勤务部的阁楼上。
波   尔: 我们继续交谈,直到凌晨。
海 森 堡: 可怎么交谈呢?
波   尔: 怎么交谈?
海 森 堡: 我们如何交谈?用丹麦语?
波   尔: 当然是德语。
海 森 堡: 我用丹麦语讲课。在我来丹麦10个星期后,我就做了首次学术报告。
波   尔: 我想起来了,你的丹麦语已经很漂亮了。
海 森 堡: 不,你将了我一军,报告开始前半小时,你漫不经心地说:“哦,我想,今天,我们用英语讲授。”
波   尔: 但当你解释……
海 森 堡: 向教皇解释?我哪儿敢呢。你听到的漂亮的丹麦语是我对英语的第一次尝试。
波   尔: 我亲爱的海森堡!不过,还有我们自己的语言,对吗?亲爱的,你记得吗?
玛格瑞特: 我不在场,我怎么知道你们用什么语言?你以为我有窃听器吗?
波   尔: 不,不——耐心,亲爱的,耐心!
玛格瑞特: 耐心?
波   尔: 你口气冲了些。
玛格瑞特: 一点儿也没有哇。
波   尔: 我们得顺着思绪回溯到迷津的起点。
玛格瑞特: 我留神着脚下的每一步。
波   尔: 我想,你不介意吧?
玛格瑞特: 介意?
波   尔: 把你留在家里?
玛格瑞特: 而你们去徒步旅行?当然不。我干吗要介意呢?你应该出去走走。两个儿子
接连降临,对男人来说都是够呛的。
波   尔: 两个新生儿子?
玛格瑞特: 海森堡。
波   尔: 是的,是的。
玛格瑞特: 还有我们自己的儿子。
波   尔: 阿埃基?
玛格瑞特: 恩斯特!
波   尔: 1924年——没错——恩斯特。
玛格瑞特: 第5个孩子,对吗?
波   尔: 是的,是的,是的。如果是3月份,你说得对——他还不到……
玛格瑞特: 一星期。
波   尔: 一星期?是一星期,是的。你真的不介意?
玛格瑞特: 真的。我挺高兴你有机会出去走走。你一直带你的助手徒步旅行的。克莱默斯1916年来时,你也带他出去过。
波   尔: 是的,那时克里斯汀出生才……
玛格瑞特: 一星期。
波   尔: 是的……是的……你知道,我几乎杀了克莱默斯。
海 森 堡: 不是用玩具手枪?
波   尔: 用水雷,在我们散步谈话时。
海 森 堡: 哦,水雷。对,我们散步时你说过。不仅是克莱默斯,你几乎杀了你自己!
波   尔: 一个被波浪冲到浅滩的水雷……
海 森 堡: 于是他们立刻比赛投石击雷。你在想什么?
波   尔: 我不知道。
海 森 堡: 或许是一种埃尔西诺感。
波   尔: 埃尔西诺?
海 森 堡: 人们灵魂深处的暗角。
波   尔: 你也有过类似愚蠢的举动。
海 森 堡: 我有过吗?
波   尔: 你和迪拉克在日本,你们登上一座塔。
海 森 堡: 哦,那座塔。
波   尔: 据迪拉克说,你在塔的尖顶上,在大风中做单腿独立平衡动作,我庆幸自己不在现场。
海 森 堡: 也是埃尔西诺,我承认。
波   尔: 当然是埃尔西诺。
海 森 堡: 我一直嫉妒克莱默斯,你知道的。
波   尔: 大家风范,你不是这样称他的吗?
海 森 堡: 因为这就是他,你的红衣主教,你的爱子,直到我的出现。
玛格瑞特: 他是个出色的大提琴手。
波   尔: 他是个出色的全才。
海 森 堡: 岂止出色。
玛格瑞特: 我喜欢他。
海 森 堡: 我被他吓倒了。我刚来学院时,你请来的这帮神童们,个个灵气逼人、才华横溢,全把我震住了。但克莱默斯显然是你的继承人。我们都只能使用综合厅,而克莱默斯在你的隔壁有他的专用工作室,就像在中心轨道上紧绕着核子运转的电子。他对我的物理观念不以为然,他坚持认为你能用传统力学解释原子的一切。
波   尔: 但他错了。
玛格瑞特: 而且,不久专用办公室便空出了。
波   尔: 而另一颗电子进入了中心轨道。
海 森 堡: 是啊,整整3年我们生活在原子之中。
波   尔: 同时,在整个欧洲,其余的电子也在外围轨道环绕着我们运转。
海 森 堡: 马克斯·邦和帕斯库·乔丹在格丁根。
波   尔: 是的,而薛定谔在苏黎世,弗密在罗马。
海 森 堡: 查德威克和迪拉克在英国。
波   尔: 朱立奥特和布罗利在巴黎。
海 森 堡: 加莫和兰道在俄国。
波   尔: 大家在各自的机构里相互进出来往。
海 森 堡: 而每一列国际邮车上都装载传递着我们学术论文、计划报告的邮件。
波   尔: 你还记得高德斯密和尤伦贝克的旋转说吗?
海 森 堡: 这是无人能解释的原子的量子状态的最后一个变项、最后一道障碍。
波   尔: 这两个疯狂的荷兰人退回到一个荒唐的观点,电子能够以不同的方式旋转。
海 森 堡: 当然,大家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哥本哈根的底线是什么?
波   尔: 我正巧在去莱顿的路上。
海 森 堡: 于是就成了教皇出巡!专列在途中停靠汉堡……
波   尔: 波利和斯特恩等在站台上问我对旋转说的看法。
海 森 堡: 你告诉他们它是错的。
波   尔: 不,我说它非常……
海 森 堡: 有趣。
波   尔: 我想我正是用了这个词。
海 森 堡: 然后车子又到了莱顿。
波   尔: 在出口处见到了爱因斯坦和赫伦弗斯特。我改了主意,因为爱因斯坦。爱因斯坦,你明白吧?我是教皇,他是上帝,因为爱因斯坦创立了相对论分析,解决了我的所有疑难。
海 森 堡: 那时,我正在格丁根顶替马克斯·邦,所以你在返回的途中绕道格丁根。
波   尔: 你和乔丹在车站接我。
海 森 堡: 还是这个问题,你如何看待旋转说?
波   尔: 当车子到达柏林,波利站在月台上。
海 森 堡: 沃尔夫甘·波利,只要有一丝可能,他绝不会离开他那张床。
波   尔: 我在来程中已同他在汉堡见过一次了……
海 森 堡: 他专程从汉堡赶到柏林就是为见你第二次面……
波   尔: 想知道在途中我对旋转说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海 森 堡: 啊,那几个年头!那令人惊讶的几年!那短短的3年!
波   尔: 从1924年到1927年。
海 森 堡: 从我到哥本哈根跟你工作开始。
波   尔: 直到你接受莱比锡的教席,离开哥本哈根为止。
海 森 堡: 3年寒峭、激越的北方的春天。
波   尔: 最后,我们有了量子力学,有了测不准原理……
海 森 堡: 我们有了互补性……
波   尔: 我们有了完整的哥本哈根阐述。
海 森 堡: 欧洲恢复了它的光荣。在一个新的启蒙运动中,德国回到了它的中心主导地位。谁是领路人呢?
玛格瑞特: 你和尼尔斯。
海 森 堡: 是的,是我们。
波   尔: 是我们。
玛格瑞特: 这就是你为何在1941年又回来?
海 森 堡: 为了那3年中我们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所想的一切……就在我们谈话的此刻,一切好像又在我眼前!我们那时的工作方式,我们所完成的一切研究的方式……
波   尔: 我们一起。
海 森 堡: 我们一起。是的,我们一起。
玛格瑞特: 不。
波   尔: 不?你说不,什么意思?
玛格瑞特: 你们不是一起做的。这一切中,你们没有一件是一起做的。
波   尔: 不对,我们一起做的,我们当然是一起做的。
玛格瑞特: 不,你们没有,每一项研究都是你们分开完成的。你首先在黑尔戈兰岛搞出了量子力学。
海 森 堡: 是的,完成时已是夏天,我得了花粉热。
玛格瑞特: 在黑尔戈兰岛,你独自一人,住在北海中部一个满地礁石的荒岛上,你说那儿没有任何纷扰……
海 森 堡: 我的思路开始清晰,我对原子物理的本质产生了轮廓鲜明的图象。我突然醒悟到我们必须把它限制在我们能实施的计量与观测中。我们无法看到原子中的电子……
玛格瑞特: 没有谁比尼尔斯更能领会你的思想,或你理解他的想法一样。
海 森 堡: 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是电子产生的效果,在它们反射的光……
波   尔: 但你要解决的难题,是我们在公寓晚餐时、在蒂斯维尔德的海滩边一起探讨的。
海 森 堡: 当然是的。但我依然记得那个夜晚,当数学计算开始与原理和谐时。
玛格瑞特: 在黑尔戈兰岛。
海 森 堡: 在黑尔戈兰岛。
玛格瑞特: 你自己。
海 森 堡: 艰难极了——当时我不懂矩阵微积分……兴奋之极,老出计算错误。凌晨3点前,我算了出来。我似乎通过原子表象看到了一个奇异美妙的内在世界,一个纯数学结构的世界。我激动得无法入睡,一个人跑到岛的南端。那儿有一块儿我一直想登攀的伸入大海的巨型礁石,在黎明的曦光中我登上崖顶,躺下来,俯瞰着大海。
玛格瑞特: 你自己。
海 森 堡: 我自己。是的,快乐极了。
玛格瑞特: 比你后来冬天回到哥本哈根和我们大家一起时要快乐些。
海 森 堡: 什么,就是听薛定谔的那套胡说八道?
波   尔: 胡说八道?慢着,慢着,薛定谔的波方程式?
玛格瑞特: 是的,忽然间所有人都不理睬你那新奇的矩阵力学。
海 森 堡: 无人能理解它。
玛格瑞特: 但他们能理解薛定谔的波力学。
海 森 堡: 因为他们在学校里学过!我们又倒退回传统物理学!而当我对接受它表示些许谨慎时……
波   尔: 些许谨慎?不是指责,但是……
玛格瑞特: ……你说它是令人厌恶的!
海 森 堡: 我说过它的物理含义令人厌恶,薛定谔说我的力学原理令人厌恶。
波   尔: 我似乎记得你用过这词……但我不会向别人重复它。
海 森 堡: 我只是私下里说,但那时人们都发狂了。
玛格瑞特: 他们认为你纯粹是嫉妒。
海 森 堡: 有人甚至怪里怪气称其为知识势利。你极度愤慨。
波   尔: 我站在你这边。
海 森 堡: 你把薛定谔请来……
波   尔: 平心静气地讨论分歧。
海 森 堡: 你同他疯狂地争吵。你在车站接他,那是自然——当他还未把旅行包拿下车,你就开始向他猛烈进攻,然后你同他从清早争吵到深夜。
波   尔: 我争吵?他争吵!
海 森 堡: 因为你不愿做一丝一毫的让步。
波   尔: 他也不愿!
海 森 堡: 你把他吵到生病!他只好躲在床上不见你。
波   尔: 他有点儿发热着凉。
海 森 堡: 玛格瑞特只好照看他!
玛格瑞特: 我用茶和蛋糕来增强他的体力。
海 森 堡: 是的。而你甚至追到病房里,坐在床边,继续向他频频出击!
波   尔: 绝对温文尔雅的。
海 森 堡: 你是教皇,宗教法庭,天主教庭三合一!而后,接着,在薛定谔逃回苏黎世后——这是我永世难忘的,波尔,我也永远不会让你忘掉——你开始站到他那边!你向我出手了!
波   尔: 因为此刻你已怒火中烧!你变得如此偏激!拒绝让波动说在量子力学里占一席之地。
海 森 堡: 你完全倒戈了!
波   尔: 我提出波动力学与矩阵力学仅仅是不同的方法。
海 森 堡: 就像你一直指责我的,“只要它奏效就行”,不管它的意义如何。
波   尔: 我当然在乎它的意义。
海 森 堡: 语言上的意义。
波   尔: 纯语言上的,是的。
海 森 堡: 在这儿的意义是指它的数学意义。
波   尔: 你以为只要数学上成立,意义无所谓。
海 森 堡: 数学便是意义,那是意义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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